翻转课堂的本质是“先学后教”吗？
广东省教育技术中心 王奕标
众所周知，“翻转课堂”是一个舶来品，它起源于美国乔纳森·伯尔曼(Jon Bergmann)和亚伦·萨姆斯(Aaron Sams)两位化学老师所在的林地公园高中和孟加拉裔的美国人萨尔曼·可汗（Salman Khan）创立的可汗学院（Khan Academy）。从形式上看，翻转课堂是学生在家或课外看视频，回到课堂上课做作业的一种教学形式。因此一些学者认为翻转课堂是一种将传统教学“教师先教学生后学”方式转变为“学生先学教师后教”的方式，甚至认为与江苏洋思、河北杜郎口、山西新绛提倡的“先学后教”（即先由学生根据老师提供的导学案或教材等学习材料进行自学，再由老师有针对性地进行教学）的教学模式，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导学案换成了视频。如果光看表面，这种说法不无道理，但事实上，“翻转课堂”与“先学后教”的教学模式有着本质的区别。
一、翻转课堂的本质不是“先学后教”。翻转课堂借助授课视频的支持，消解了传统教学的时间和空间概念，实现的超时空的学习和互动。一次翻转课堂教学过程，要经历“教师创建授课视频（上课和录课）——学生观看视频学习知识（听课）——课堂师生互动（知识深度加工和价值深度挖掘）”三个阶段。与传统教学的“教”与“学”同步不同，翻转教学中的“教”与“学”是异步的，课堂上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教学和讲授，而是知识深度加工和知识价值的深度挖掘。教师在录制授课视频时，实际上已经完成了“教”的过程；学生在家或课外观看授课视频实际上是“学”的过程；回到课堂的互动研讨过程，实际上已经不是单纯的“教”或“学”的过程，而是一个深度挖掘和思考提升的过程。因此，从教学流程的顺序来看，翻转课堂仍然是“先教后学”，而不是许多学者认为的“先学后教”。翻转课堂所发生的变化是教学时空的变化，而不是教学活动顺序的变化。
二、翻转课堂的本质是“联通教育”。翻转课堂，从本质上看是一种基于自主学习的问题解决学习方式。主要通过“四个联通”来实现，所以笔者将其称为“联通教育”。
第一个联通，是课堂内与课堂外的联通。这是对传统教育时间和空间的解构与重构。课外和课堂是两个差异较大的时间和空间。课外的时间和空间具有较大的弹性和灵活性，适合于差异性较大的个性化自主学习。课堂的时间和空间比较固定，适合于步调一致的协同性学习。"翻转课堂"中，教学与学习的时间和空间都发生了转变。教师教授时间放在了课前由学习者控制，学习者可根据自身的水平自行加减。教师在课堂中根据实际情况减少讲授时间，留给学生更多的学习活动和解决自己的问题的时间。将原本在课堂上讲授的内容转移到课外，课堂中师生交流和学生之间开展小组协作学习的时间得到增加。
第二个联通，是学生个性化学习与教师贴心服务的联通。数字化学习的核心就是个性化学习。教师从知识的垄断者，变成学生学习的导师和管理者。在翻转课堂中，学生成为了学习过程的中心。他们需要在实际的参与活动中通过完成真实的任务来建构知识。有人会由此认为翻转课堂降低了教师的作用。其实，教师仍然是学生学习活动的推动者。首先，学生在课外可以掌控观看视频学习的节奏和方式，但学生在课外观看的授课视频是由老师选择甚至是由老师自己录制的。学生在课外需要思考和解决的问题也是由老师设计的。其次，在课堂研讨阶段，虽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都是学生的事，但时间安排和进行活动的节奏还是由教师决定的。
第三个联通，是线上学习与线下学习的联通。新东方老板俞敏洪说，未来在线上线下结合的教育，将使任何教育领域如虎添翼。未来教育模式将会多种多样，其中最厉害的教育模式，一定是把线上线下打通教育模式。笔者认为，比较科学和理想的模式是，线上解决共性问题，线下解决个性问题。学生通过观看线上名新名师的优质授课视频，获取基本知识，线下通过面对面的激烈辩论，加深对知识的理解。互联网教育的本质是优质学习资源的共享。翻转教学所需的授课视频，大部分应该由专业机构免费或收费提供，一线教师只需要根据本校的实际需要做一些专业机构没有提供的授课视频，如校本课程等。
第四个联通，是知识与智慧的联通。知识学得多，能使人聪明，但不一定使人有智慧。翻转课堂是知识教育，更是智慧学习，是知识教育与智慧教育有机结合。
为了保证翻转教学在我国的推进不会离出发时的目标渐行渐远，翻转教学实践必须关注和警惕一个问题，就是“伪翻转课堂”。笔者认为，“四个联通”是真假“翻转”的最好的检验标准。翻转课堂的本质是“四个联通”，因此，笔者更愿意将“翻转课堂”称为“联通课堂”或“联通教学”。有人将翻转教学是对传统学校教育的“颠覆”。笔者认为这样会容易造成对翻转课堂的误解和社会、家长对翻转课堂的抵触情绪。笔者认为，翻转课堂是互联网技术下的一场教学与学习方式的变革，但不是对传统学校教育的“颠覆”，而仅仅是一种改进和完善。教育以学生为中心已成为一种必然趋势。信息技术的发展对学生学习方式的影响已越来越明显，学校教育不能视而不见，而要积极应对。
三、“先学后教”论所造成的“乱象”。翻转课堂的“先学后教”观点，掩盖的翻转课堂的本质，导致翻转教学实验中出现了许多错误的做法。
第一个错误做法：先让学生在家里或课外看了授课视频，教师仍然不放心，在课堂上再讲一遍，挤占师生互动，研讨学习的时间。翻转教学的目的之一，就是在家里或课外借助授课视频的帮助，让学生在最短的时间内容掌握基本知识，将课堂时间腾出来给师生互动、个别辅导、实现学生个性化发展。教师重复讲授是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
第二个错误做法：教师给布置了观看视频的学习任务，还布置繁重的家庭作业，加重学生的负担，造成家长对翻转教学实验的误解和反对。经过观看授课视频和互动学习、研究交流，绝大多部分的学习任务已经消化吸收，只需在课堂上布置和完成少量的作业，无需布置和完成大量的课外作业。
第三个错误做法：一些教师对翻转教学实验采取保守的办法，如“课内翻转”方式，选择在课堂前10到15分钟时间投放授课视频观看，然后开发讨论学习。翻转课堂的最大优势之一，就是突破课堂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让时间有更多的时间探究知识。学生在家里或课外能按照自己的节奏和方式，观看授课视频，获取知识，提高学习的主动性和个性化。这种“课内翻转”的方式虽然借助了信息技术，但仍然是传统的“齐步走”教学，既不能让学生掌握自己的节奏，违背了个性化学习的规律，也没有突破课堂的时空限制，不能体现翻转课堂的优势，是一种假“翻转”。
因此，在翻转教学实验中，教师掌握翻转课堂的精神实质和正确的操作流程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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